黑暗将万寒的视线覆盖，但万寒又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个被怒意支配着的自己所感知的一切。

包括其心中无法遏制的火焰。

“这就是，我的愤怒吗？”

“当然不是。”安的声音传来。

万寒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不尽的晶体，万寒身处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如若没有边界的黑幕之下，纯粹的黑暗遍布于四方。

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在这黑暗下。

“人？”万寒心中泛出一股难言的复杂。

期待，欣喜，惊讶……以及一种轻微的莫名恐惧？

他已经太久没看见过人的样貌了，以至于他已经快忘记人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了

万寒没有任何动作，但那道模糊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一尘不染的大褂，略显瘦削的脸。温润的眉，柔软的笑。

万寒从来没见过他。可万寒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哦？被你发现了——”清晰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温柔不再。

笑容依旧，但他的嘴角却在不断上扬，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容。

笑容参杂着疯狂，还有无法掩饰的恶意。

“院长？”万寒的声音多了几丝惊讶。

“没错，是我。”声音仍旧轻柔，有如一阵初春拂过花草的微风。

院长朝着万寒走来。

“你是院长，对吧？”

尽管声音依然，外貌也和万寒一直以来的感觉一般，可万寒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认知中的院长还是有区别的。

随着那个男人向前走出，万寒身处的空间四周的黑幕逐渐蔓延道道裂缝，将这片黑暗布满。

那个身披白大褂的身影笑道：“当然了，万寒。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看到我的样子，会不会很惊喜呢？”

他再次向前走出一步，随着这一步的踏出，二人身处的空间兀然破碎，如若一面镜子被一块尖锐的石块撞击。

一股钻心的痛感钻入万寒的感知内——他重新掌管了自己的身体。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自己所搭建的“家”附近。不过僵尸却没有了任何身影，也没有其他怪物的身影。

万寒此刻的身躯伤痕累累，披着淋漓的鲜血。被洞穿的腹部在月光下闪烁着狰狞，被撕裂的衣物沾满了鲜血和泥土。

他的嘴唇发白，气息颤抖而微弱。

还剩半颗心的血量！

“不，你不是院长。”全身遍布着爪痕，少年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向他走来的身影动作一滞，愣了一下。

随即，这个男人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确实确实……”

“你猜得不错，我确实不能称作完全的他。当然，换一种说法，他也不能称作完全的我。”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嘴角咧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笑容充斥着癫狂与轻蔑。

“毕竟在他这样做了以后，他便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男人再次开始向前：“我是谁呢？我是他的恶意！”

“我是他内心一切负面的集合体，我是他的兽性，他的愤怒，他的冲动……我是他内心无数阴暗的总和——”

万寒从一开始就在拖着重伤的身躯慢慢向后退去。

院长当然看见了他的这个小动作，不过他并不在意。

“我欣赏一切的恶意，我享受所有在我面前的混乱！我追求最极致的恶意！”

“切，中二。”万寒笑了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没有听懂少年讲的什么，这个男人仍然自顾自地言语：“我是被他所剥离出的存在，他将自己的所有恶意完全同自己的思考分开。”

他对着万寒说道：“所以，他应该是最洁净的存在吧？”

“不不不！”这个男人挥了挥手，“他才是最纯粹的恶意！我追求的恶的极致，在我存在的那一刻就早已被我目睹——当我第一次望向他的双眼时，我就已经明白【极恶】的样子了！”

“他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恶意驱散，所以造就了自己的不恶。”

“而这脱离了所有恶意，兽性，冲动的思维，才是超脱了恶意本身，用极致理性造就的极致而纯粹的恶意！”

“可惜你看不到他的双眼，欣赏不到那看似生动实则空洞的美学，感受不到那隐藏在纯善背后的疯狂……”

万寒和男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行吧，你算是把院长给我透清楚了，让我知道院长的真面目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男人的脚步加快：“你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想满足满足我的分享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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