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安处即是吾乡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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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

在追逐梦想屡屡受挫的同时,林夜的生活也过得不太如意。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基本上就一直在打工,而且做的都是不需要技术和经验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干的都是“低智商的活,是个正常人就能干,不是个正常人也未必干不了”。而他之所以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一方面是生活所迫,毕竟他早早地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要忙着挣钱养家,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学习赚钱的手艺;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的被动选择,像大多数人一样,他年轻时也有过一些学点儿技术提升自己挣钱能力的机会,可他却因为不知道想学什么和不喜欢或是不想干,而选择了什么都不学。然而,即便日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多年以后在回顾打工生涯的时候,面对自己当初那绝对算不上明智的选择,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悔意,反而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虽然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一直四处漂泊没能稳定下来,并且没有存到多少钱,但是起码过得还算自由,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不想干了都是随时可以开溜,也没有困在哪个不喜欢的行业里面出不来。

在林夜看来,他打工那么多年,除了挣钱养家,最大的额外收获就是去了不少地方、遇到了很多人,使得他对底层人民的生活和世界有了一个大致客观的认知。事实确实如此,虽然他的接触面很狭窄,但还是对待过的那些地方的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遇到的人也是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不过还好,他遇到不喜欢的人不算太多,能记住的就更少了,值得一提的好像总共也就刘袁和老周两个人。

刘袁是贵州人,他爸姓刘,他妈姓袁,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刘袁。林夜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却已经跟着他妈在东莞打了两年工了。厂里的同事说厂里的活那么累,问他想不想回老家;他说不挣到钱他是不会回去的。然而就是那么有志气的一个小孩子,也许是上学少的缘故,有些想法是相当的令人无语。他曾问过林夜:“你们河南人平常都吃什么?”林夜说:“早上、晚上一般是稀饭和馒头,中午基本上就是面条,偶尔会吃饺子。”他听了林夜的回答,脸上当即荡漾出来一种满满的优越感,接着用稍带同情的眼神看着林夜说:“还是我们南方人好,一出生就吃大米饭;不像你们河南人,只能吃馒头和面条。”当时林夜被噎了个半死:大哥你有没有搞错!饮食习惯不同而已,一个大米饭都让你吃出优越感来了,你可是90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生在70年之前呢!

老周是重庆人,他在进厂的第一天向周围的同事自我介绍说:“我是重庆的。”

像很多同龄人一样,老周也对挣钱有着年轻人无法理解的痴迷,只要有挣钱的机会就绝不歇着,不仅自己不肯歇着,连子女想要歇歇也不行。他曾对同事抱怨说:“上个礼拜天咱们不是休息吗?我去酒店当服务员,让我儿子去他竟然不想去!”旁边一个大姐说:“年轻人都好面子,你儿子工资那么高,他不愿意去就别让他去了嘛!”按老周的说法,他儿子在一个厂里当技术员,一个月能拿五千多;当时东莞的底薪才一千一,林夜他们加加班一个月也才两千块钱左右,老周的儿子的工资确实算是很高了。可是即便大姐说得很明白,老周却还是不开窍,继续抱怨说:“当服务员怎么了?里面没有熟人人家还不让干呢!一天一百块钱,又不累,老子都能干,他凭什么不能干?”

对自己的儿子苛刻就罢了,老周还喜欢倚老卖老,总是劝林夜趁年轻去学点儿技术,说他们所在的那个厂工资太低了,只适合他那种年纪大的人在里面养老,林夜那样的年轻人在那儿纯粹是浪费时间,絮絮叨叨的凭一己之力把他那个年龄段的人在林夜心里的印象拉低了一个档次。尽管林夜也清楚并不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人都像老周一样惹人反感,可只要一想到老周,他就由衷地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跟年轻人相处。

在打工的那些年里,林夜确实遇见了一些聊得来的年轻人,比如马猛,比如陈成;不过,他也并不是跟所有的年轻人都聊得来,比如朱江。

马猛是驻马店人,和林夜是同省不同市的老乡,他们是在惠州一个大型代工厂里认识的。上班闲聊时,马猛曾提到过梁山伯和祝英台是他们驻马店的;当时林夜都蒙了,他隐约记得梁祝是东晋时期的人,虽然知道东晋的疆域时大时小,巅峰时几乎囊括了整个黄河以南的半个中国,但他却一直以为梁祝是东晋的统治中心江浙那一带的人,所以他就不可思议地问马猛说:“梁祝是咱河南的吗?”马猛十分肯定地说:“对呀,就是我们那里的啊。”林夜只能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据马猛说,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离开过家乡,而是在家里弄了五台电脑打游戏刷装备卖钱,一个月也能挣个三四千块钱,进惠州那个厂,是他第一次进厂打工。林夜疑惑地问他:“在这里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块钱,打游戏也是挣这么多,你在家里多好呢,还出来干嘛?”马猛说:“一个人看五台电脑也累啊。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人什么样子,年纪轻轻的天天在家里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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