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道士城门耍嘴 先生客店寻妖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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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五 ↓

七言律诗

现代·鲁迅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开元四千六百一十二年:却说这一日平明,朝霞虽然才度升出地平线,但是通向大都内城的路上,已经让趁着早间风的凉爽,要入城营生的人挤了个早高峰。然而众人带着各色货品来至城门前,正疑惑城垛子间又加了兵时,却被看门的兵喝着告知道:“城防提督下了令:今儿一天不开门。明儿擎早吧!”说着,也不忘随手拿就近框中的新鲜瓜果当早点。一日的营生做不成了,这些穷苦百姓当然要发几句牢骚:“三天两头地闭市,还让不让人活了。俺们都死光了,他大冢宰谁去呀!”又一个道:“还不如老爱太后在的时候呢!唉,熬着吧!”又一个道:“甭管是老爱太后,还是大冢宰,还不是那些洋鬼子说了算!日他娘的!”固然七嘴八舌发了不少怨天尤人的牢骚,但也不能不赶着凉快各自回家。然而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三清门人犹癫似狂躲闪着路人向城门口去。

三清门人当然不是很罕见,但是背贯口的三清门人就引人注意了。只见这三清门人一面走,一面拿手指划着路人道:“推车的、挑担的,卖煤的、卖炭的、卖针的、卖线的,卖米的……卖面的,卖葱的、卖蒜的、卖烧饼油条的、卖茶叶鸡蛋的!”众人本来是没什么心情,但既是无可奈何,又是穷极无聊,所以有人便笑道:“道爷,您这贯口说的不错——可不对。您看看我们这哪有烧饼油条和茶叶鸡蛋呐?您不会就是那位海外来的法官吧?”三清门人一指点在了看门的兵身上:“他们能当作烧饼油条和茶叶鸡蛋,贫道为何不能当作烧饼油条和茶叶鸡蛋呢?而且他们还没给钱!”军爷们听了当然不会高兴,将瓜子一啐就骂道:“嘿!我说你这个杂毛牛鼻子老道,倒数落起我们了!快滚快滚,别惹得铳子走了火!”三清门人怪模怪样地拿手拨开了伸过来的铳口,又陪了个笑脸道:“无量寿福!贫道要进城接夫人。”一面笑着作揖打躬,一面就要往小门里钻。结果当然是被看门的兵头揪住后脖领子道:“爷们儿可是奉大冢宰的制书缉拿乱党。别说你去拐骗哪个庙里的女秃瓢,哪个观里的女杂毛,你就是去请城隍奶奶,送子娘娘——也不行!”说罢,就将人丢了开去。

三清门人虽然踉跄了几步,但看姿势绝对不会摔倒。然而三清门人站住身形后,却转过来面对着那个兵头,忽的叫了声:“哎呀!打人了啊!”喊罢,就自己往后来了个乌龟翻盖式。这个碰瓷景象,兵头见了也是和围观的众人一样笑了:“我说你穷疯了吧?!敢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滚……”让他顿住语声的,是从三清门人得罗里滑出来的十根金条。众人见了虽然惊骇,但也不敢去抢夺。可兵头当然有见财起意的资格,于是拔铳在手轰开了些围观者:“我说你个杂毛老道怎么赶去搞姘头、娶媳妇,原来有这些玩意啊!”一面走进,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十根金条上:“难道这是前几天朵县余乡绅被土匪劫……”再一次顿住语声的原由,只是因为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一个赫然绘着十二章徽,写着“特别通行凭信”的小本子,旁边还有一颗睚眦钮的白玉印。

固然国家体制已经改了,但前体制的遗老遗少,还是有很强的声望。毕竟现在的大冢宰就是前朝廷用前体制提拔的前官僚。而这个不大的白玉印,虽然只是荣誉象征,但拥有者全都是为国家立过大武功的人士,而且还是有家族势力的人士。兵头也是前朝过来的,当然知道赫赫扬名的军事贵族,更何况还有本朝的特别通行证,所以立刻就换了一副笑脸:“道长贵姓?”铳当然也收回了套中。三清门人却也不倒在地上打滚喊叫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道:“哎呀,打都打了,还问什么问?我说是说,可是去大冢宰府说!”之前那个搭茬的路人又笑道:“真不是法爷,是半仙!”三清门人接哏似的道:“嗯。不灵不要钱。给您算算?”闲着没事的主次不分,当然令问话的兵头不爽,但发嗔的却是从小门之内传出的:“又这儿耍呆!”款款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衿黑裙,头梳两根麻花辫的年轻女子。女子虽然没什么化妆,但看起来却有臆想之美的容颜。她先拿一双明眸瞟了一下三清门人,到近前又拿古式花伞敲了敲兵头:“别问。知道多了死得快!”又指了指三清门人掉在地上的十根金条道:“帮忙还给大冢宰。说……说铸成十三旒可延年人间。”说罢,拖着三清门人,对围观者傲娇地借过去了。

不说这一群人摸不着头脑,只说三清门人被女子拉出圈内后,就道:“河东狮吼!你还真舍得我做的那些铺垫和我这身得罗!”女子也不答话,只是这样一手拽着三清门人,一手夹着伞地走。说来也怪,不见两个脚步有多快,却见两人申时就到了江夏。大街之上,且不说那些富人衣装靓丽,神态趾高气昂;也不提这些穷人衣衫褴褛,精神萎靡不振。却说一栋若木式的大楼,玻璃转门固然很是干净,但两侧的迎宾却显得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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