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第一次和苏雨荷说想去操场走走晚点回家，她神情变得说不上来的怪，往不知道哪里看了一眼，然后就说让他注意别太晚就打算自己回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她在看哪，但他也会抬头，不过是看一眼天台上露出的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我想不太起来了，依稀记得和她有过几段快乐的时光，但总掺杂着莫名的悲伤。”

时间推移，暑假如约而至，有人疯耍，有人无聊，有人有计划，顾言属于有计划但不多的那种。

暑假作业是要认真写的，也有几份生塞给他让他帮忙随便应付应付的，但是完成以后就好无聊，白天父母不在他就要看家，晚上也不能出去玩，也就是看看电视剧和动漫以及短视频打发时间。

好在苏雨荷偶尔还会来找他陪他一起写点，互相探讨点。她最像神的那一刻就是帮没有什么经验的他做点午饭免于吃剩饭。

他没有要学手艺的意思，毕竟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她会总来陪他。好像前几年都这样，后几年也就应该这样。

他就是这种人缘看似很好其实没什么能一直玩一起的朋友，问题也出在从小他只想跟苏雨荷玩这件事上。

说实在，如果可以和其他人一起骑骑车抓抓鱼什么的也挺好。

暑假过后，再见到同学们顾言是倍感想念，因为他没怎么出家门嘛。

天已渐渐凉了，小镇上到处飘着落叶，远山也稀稀落落的，校外的农地上成天响着机械的声音，校服也换成了厚实的，但也就是衬衫外穿了件和下装一样藏蓝色的外衣。

虽然江辞偶尔也会说几句话，但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词，也还总是在人多时就缩在角落谁也不理，睡觉或者发呆，偶尔拿着她那本黑色笔记本，涂画着什么，人少了就去天台栅栏外或者操场中央站会，总是望着什么似的，下雨也还是不避，就算被淋得全湿发颤也像没什么感觉，摇晃着很慢地走或是骑自行车。

她一点也没和顾言期待的一样变开朗。他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让她有所改变或动摇。

那次发生点小矛盾后苏雨荷几乎时刻跟着顾言，暑假是，回学校了也是，还总是和一群人找他各种帮忙或一起玩点什么，刻意不让江辞和顾言有接触似的。

但很多时候，苏雨荷却会说自己有事推托，再放周假时也不和顾言去哪闲逛了。不过顾言觉得她们女生常去一起玩很正常，他一起去也不合适。

升上初三后班上的氛围都稍紧张了点，只有个别几个人桌面上还光溜的，渐渐的也有很多人退出中考的舞台，这下班里就只剩下十多个人了。

但在这密不透风的大山里还能做什么呢？就算是去其他地方，也只有几个能去的地方，走来走去还是发现没走多远。

顾言几乎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要学习，要替老师管理班级，男生女生一堆向他问问题的，又只能笑着回答一遍又一遍，回了家还要被说叨成绩的事，做什么都被人看着，不能和任何人抱怨一句或者发火，更不能破坏任何东西，尽管总听人说这些都是正常苦恼，几乎每个学生都有的苦恼。可话谁不会说，事又有几个人做好了，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站在高高的观众台上，望着栅栏外的远方，想大声呼喊，想当一次自己，想说出真正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奇怪了。

但在无比烦恼时，看着苏雨荷微红的笑脸，轻撩起的发丝，像有着星星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如果是顾言你的话，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时总会心里有些安慰。

在课间的走廊被同学拉着一起打闹时他完全不想和这群男生呆在一起，正出神又被一把揽住，下意识躲了过去，有一瞬间也在想那沾着汗水的手和不停张合发出声音吵极了的嘴真是恶心的要死。

“啊？怎么了，我有点走神。”

顾言左右看看盯着他的一圈人笑了笑，那男生又把手搭他肩上。

“你是学习学蒙了吧。”

“人家才不像你，平时不怎么学也是学霸。”

“是呗，平时都看不着他学习，天生的咱们没法比。”

顾言无语但控制不住加深了笑容，面上还谦虚的开了个玩笑，心里却问候了在场所有人的八辈祖宗。

他怎么没学习，不仅学了而且是很努力在学，但就是没人去看而已，都只觉得他生来脑子好。

好个狗屁，真服了这群脑子被踢过似的病患，自己不努力不上进就会怪上天偏心，不仔细看就理所当然觉得自己以为的就是那样，自己都不怎么样还在说别人，真是群傻子。

他又看见了坐在床边发呆的江辞，她看起来孤零零的，但应该也没有要照顾别人讨好别人在意舆论害怕被误会各种乱七八糟的苦恼吧。

但她不是脱离人类所依赖的社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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